官将首

紫色电鳗:官将首
ENTP-A
曾用名:妙人/挑r月/明通。
朕这叫年号,一年一换。

【ITC/WBG】无疆(4)

在反物质接地半小时后,ITC联邦正式向WBG联邦宣战,这时距离WBG联邦宣战仅仅不到两个小时。

在共计二十三吨反物质存在于地球的前提下,两个联邦虽然已经剑拔弩张,但从战争开始直到数月之后,两个联邦始终保持着海陆对峙的状态,未动一兵一卒

这是终极威慑下的平衡。

地球已经被推到了毁灭的边缘上。



蒹葭记得,自己最初提出“幽灵潜艇”的创意时,贤儿、微笑并不看好,只有阿福摸了摸小孩的脑袋,塞给他一块儿猪头肉:

“你想做就去做吧,笑哥不给你什么东西,你和我说。”

还捏了捏葭猪的小脸,附赠一个甜甜的笑。

幽灵潜艇的核心是它的降噪技术,它在水下噪声仅有65分贝,比海洋背景噪声还要低,这也使得它被设备侦测到的可能性大大降低。

如果材料质量有保障,在人工智能替代驾驶员后,这艘核潜艇可在无大修的情况下运作三十余年,核动力推进系统理论续航能力也无限远。

在热武器时代,蒹葭的这项发明一直没有被重视,大家忙于研究核动力航母,甚至忘了它的存在。

而在被装进反物质收容器、偷天换日地驶进港口之后,它已经成为真正背负死神的海洋幽灵,不活不亡,不生不灭!

“还我阿福。”

在收到WBG的谈判请求时,蒹葭只向他们提出了一个要求。

蒹葭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。

他知道收容反物质的风险,也知道运输形势的变化莫测。

小汪已生异心,他甚至不敢把幽灵潜艇的计划向ITC任何人表明。

虽然WBG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提前获取了消息,但他们就算能预知未来,也终究棋差一着,最终的结果是ITC大获全胜。

事到如今,ITC联邦能够平等地坐上谈判桌,这就够了。



蒹葭奔劳多日,心血耗尽,正是身心俱疲的时候,ITC众人也随破洋舰赶到了货轮。

微笑第一个上船,大步流星地往甲板赶,看起来极像兴师问罪。

“笑哥……”

恐惧和心虚将少年从人类生死的大博弈中拉回,能够压得他低下头,看清自己的身份。

瞒天过海、自作主张,这可不是一般的信任危机,不知道哥哥们会有多生气。

蒹葭手心出了一层汗,紧紧抓着甲板的栏杆,不知道何去何从,甚至想找个地方藏起来

更糟糕的消息来了。

WBG很快回应,拒绝释放阿福。

微笑一行人到达甲板,远远看去,小孩瘦弱的身形攀在甲板的栏杆上发抖,甚至不敢抬头。

微笑定定地望着蒹葭,随即打开耳麦:“WBG联邦,我以ITC最高决策层成员的身份对你说话。”

他知道蒹葭也能听到。

“我明白你们想把阿福当作筹码,但你们别忘了,反物质之外没有常规武器。激怒忆蒹葭的后果你们已经看到了,请你们慎重考虑,作出理智的决定。”

半分钟后,WBG极快地作出回应,他们会确保阿福的身心健康状况,等候联邦面谈。

微笑步步紧逼:“筹码不对等,ITC没有谈判的动力。如果你们真的抱有和平的诚意,ITC方面要求WBG提供人质。”

贤儿紧跟补充:“我们会保证这个人的生命安全,等候WBG联邦修整恢复后,与我们面谈,交换双方人质。”

“——这并非是无理的要求。谈判的基础是实力对等,追求让步,但而我们之间的裂痕已经不存在合作的可能。要么给我们谈判的理由,要么大家一起下地狱。”

这一次,WBG思考了很久,久到蒹葭的手指都被冰冷的海风吹到麻木。

“同意要求。”

蒹葭只觉得脑子里“嗡”一声,一颗颤抖了几天的心脏怦然落地。

他骤然放开了抠着栏杆的双手,头晕眼花,双腿发软,几乎要当场跪倒在地。

蒹葭跌入了一只大鹅温暖的怀抱。

“笑哥,我,ITC,我不该……”蒹葭在一瞬间红了眼眶,哽咽着想爬起来。

可他的身体早就虚脱了,能撑着他站住的只是那一点希望的星火。

“贤儿我……我知道,对不起……”

“不怕,多亏有你,多亏了有我们小蒹葭。阿福快要回来了,我们胜利了。”

贤儿轻轻抱着他,安抚着蒹葭卸下所有防备的柔软内里。

“没事儿,都过去了——我听你慢慢说。”

微笑静静地看着这一切,一只手插在衣兜里,声音四平八稳:“人质方面,ITC需要指明人选要求。”

“WBG联邦总部最高决策者,杨某人。”



微笑你个傻逼!用屁股想都知道杨某人不是管事的!

——伯千!点名伯千!他才是WBG的大脑!

小汪奋力挣扎,但嘴被堵住了,只能发出“呜呜”的声音,微笑那边音噪太大,根本听不到小汪的唧唧歪歪。

伯千挂了电话,喟叹一声:“第一个要求是阿福?”

“哎呦……你们这群人还真是,居然没有一个人对蒹葭的要求提出异议,尽管这并不是最佳谈判立场。”

伯千笑吟吟地半抱住小汪,手臂笼住他的肩膀,将手铐打了开来:“怎么,想给我讲讲你们ITC的光辉历史?”

计划周密的猎人喜欢捕猎的过程。但是伯千不是那个猎物,他是与黑暗起舞的白昼。

一切事情已成定局,看着伯千那张欠揍的脸,小汪很快冷静了下来。

“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监视我?”

伯千似乎仔细想了想。

“汪总,你如果想便衣侦查的话,可以派个普通的特工替你在港口遛弯。当然,除非你太懒。”

伯千的眼神缓缓滑过小汪的鼻梁、嘴唇、下颌,好似一条瑰丽的毒蛇游曳而去。直到惬意地落上眼睛,他的视线才停止挪动,嘴角微翘。

后者不安地咽了口唾沫。

好看的眼睛又急又气地蓄了一层薄泪,蝴蝶似的眼睫毛一抖一抖,高挺的鼻梁饱满的唇,舌头顶堵嘴布太用力,就连不笑的时候也浮着两个漂亮酒窝——这样的相貌太不适合做便衣了。

小汪都要委屈死了。

就WBG那个情报水平,怎么可能知道蒹葭搞反物质这种顶级机密?

那天晚上小汪刚退出ITC,正在气头上,该说的不该说的全给秃噜出去了。

伯千是何许人也?小汪一句“不顾大局”就足以让他提起最高警惕了,更别说小汪这张嘴根本不把门,一失足成千古恨。

“你他妈的,我诚心诚意待你……”

精致的五官就算愠怒也带着不自知的媚态,手腕被绑疼了,两条秀气的眉毛委屈地皱起来,胸脯一起一伏,恨不得跳起来锤你两拳。

好一个暴躁娇娇。

“你怎么那么贱啊,”伯千嘲笑他,“我前脚说卖军火,你后脚就整我,不地道吧?”

“本来不确定是你,结果第二天港口就开始巡查走私。你这不是活该吗?”

小汪气得一蹦三尺高:“我不也提醒你军火不好做了吗?!”

又接着萎靡下来:“……算了,现在说这个都没用了。大家都要完蛋了。”

伯千悠悠坐下,翘起二郎腿:“还有谈判呢。”

不提谈判还好,一提谈判小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。

“还他妈想着谈判呢?!大鼻涕流嘴里你知道擦了?真特么招笑。”

小汪把多余的脏字咽回去,毕竟这里还是伯千的地界:“自己不争口气,有脸让杨某人顶出去,你是个真男人。”

伯千乐了,站起来去给小汪接了杯水,优哉游哉道:“我是病逝过一次的人,身体一直养不好。要是真受刑,我可是会死的。”

“杨某人那体格,挨两顿打没关系,”伯千甚至十分理所当然,“他向ITC耀武扬威这么久,自己装B翻车了,难不成要我去承担后果?”

“WBG所有的决策都是你做的!”小汪怒道,“你要杀蒹葭?”

伯千大笑:“谁告诉你我要杀蒹葭的?!”

“你——”小汪攥紧了拳头,“杨某人说杀蒹葭是个幌子,你一开始就是想绑阿福!”

“我早就知道ITC不会放蒹葭过来的。”伯千总算正眼瞧他一眼,“但我没想到阿福是个硬骨头。”

小汪将伯千从头到尾的打算都听在耳朵里,只觉得后颈一阵恶风吹过。

虚弱的身体恶毒的嘴,阴沟的老鼠漂亮的眼睛。

这人刚愎自用,独断专横,而且心冷手冷,性子凉,确实是个百里挑一的狠角色,不可不防。

当然现在防也没什么j8用了。

“乌蒙山连着山外山,月光洒下了响水滩……”伯千甚至还哼起了小汪常吹的口哨,逗他。

伯千意气风发时少了病容,迎着光扬着嘴角,下颌线比小汪的人生规划都清楚。

为了正面会见小汪这个“好朋友”,伯千甚至还套了身正装——该说不说,他穿西服就真的让人有种想脱下来的冲动。

小汪恼羞成怒:“你们对阿福做了什么?!”

“做了什么你应该清楚。折腾了那么多天,他就吐出来个潜艇。我们不知道幽灵潜艇这个项目,最后还是什么用都没有。”

伯千一摊手:“行了,汪总。我不对你动粗,你来WBG的目的也应该是拯救地球,毕竟有十吨……现在是二十三吨的反物质,对吧?我们应该好好商量。”

伯千说这句话时,日月仿佛都在轻颤,风声让高高的空塔听上去像在尖叫。

小汪唾了一口:“你他妈真是个恶魔。”

伯千嗤笑道:“人们都已经身处地狱了,谁会在意自己的领导者是恶魔呢——恶魔才能让地狱有正确的规则。”

“如果你们非要把WBG当成敌人,那我们就做合格的敌人吧。”



杨某人同意了ITC的谈判要求,在对自己不多的遗产进行了安排之后,他乘船登上了货轮。

第一个遇到的人是微笑。

大仇当前,这位决策者的表情不可谓不阴沉:“验明正身。”

杨某人一开始还配合地张开双臂,悠闲得仿佛在过安检。

在检查人员的手摸到他后腰时,他却一把抓住了人手腕:“别往里摸。”

接着又抬起头来,挑衅似的看向微笑:“我没带武器。”

“这么多人呢,不至于一点体面都不留了吧?”

微笑心里憋着一大团火,硬生生地压了下去,心里不断复诵着战俘日内瓦公约,暗骂还不如直接改成日你吗公约。

“我承认,我不如阿福。”

看着杨某人的一张嘴不知死活地一张一合,微笑恨不得把他的嘴缝起来。

然而他接下去吐出来的话,却险些让微笑脚下一滑,跌进水里。

“阿福下船的时候带了把匕首,还没等人近身,他就朝自己脖子上划了一刀——幸亏小铁站得近,没让他死成。”

“但就这十几天下来,要我说,还不如死了。”

天气阴沉,已经暗下来了,满天是厚厚的低低的灰黄色的浊云,寒风在几个人头顶呜呜地吼叫,肆虐地在洋波之上奔跑。

船舱里传来几声闷闷的扑腾和叫喊,紧接着又消失了。

那是贤儿抱住了痛苦万分的蒹葭,夺下他手里挥舞的枪械。

微笑骤然回头,冷凛杀意直直刺进骨髓。

他在算,如果现在把杨某人割喉放血,在这个出其不意的时候命令幽灵潜艇的正反物质湮灭,WBG联邦来不来得及反应。

杨某人面上带笑,对上微笑杀人的眼神,眼底却冰冷刺骨。

两人就这样静静对峙了数秒,最终微笑熬得血红的眼睛率先退了开来:

“铐上——带走!”





ITC一行人回到总部修整了小半日,微笑接到了小汪投敌的消息。

投敌还是被捕,投降还是受俘,这些事情微笑都已经管不上了。

小汪和阿福都已经不在ITC,手里的筹码只有一个。他铁青着脸嘱咐人保密,和贤儿进了电梯,准备提审杨某人。

“笑哥,贤儿哥——”

微笑皱起眉:“蒹葭?你在这儿干什么。”

蒹葭低着头,咬着牙斟酌措辞,眼睛里亮晶晶的:“我知道我之前有些事情做得不对,我不该瞒着你们……但我确实着急,我害怕不成功,我……”

贤儿附身,温声宽慰他:“蒹葭不怕,这次的行动,没有你就没有胜利,大家都没往心里去。乖,别自己折磨自己了。”

贤儿说到这儿,就要往里走,蒹葭一急,抓住了贤儿的袖子:“贤儿哥!”

“我和微笑要去办正事了,有情况的话,等我们回来再聊吧。”

“——我也想去,我想和你们一起!”

贤儿给旁边人使眼色,示意他们把蒹葭带走。微笑却拦下了贤儿,平视蒹葭的眼睛:“你要跟去审讯室?”

蒹葭坚定地看着微笑,攥紧了拳头:“我想问阿福,我想知道阿福的事——”

他的声腔带上些颤抖:“我想问……阿福为什么要自杀……他伤得重不重,现在怎么样了?……阿福什么时候能回来?”

贤儿还想说些什么,微笑摇了摇头,拍拍贤儿肩膀:“这种工作之前都是阿福干的。他要是想去,就让他去吧。”

进门之前,微笑特地嘱咐了蒹葭:“可能会见血,要是害怕或者不舒服,及时说出来。”

蒹葭摇摇头,深吸一口气,跟着两人进了重牢。



刚一踏进重牢的隔门,蒹葭就不受控制地发出了一声尖叫,背过身去闭上眼,双手死死捂住了耳朵。

整个雪亮的空间中回荡着高分贝的高频噪音。

刑讯用的声波不仅仅是刺耳,而是如同机械摩擦发出金石声般恶寒,随着四壁声波的荡漾粗暴撞击地面和天花板,凄厉而粗糙的声源重叠升噪,不间断的嘶鸣足以让人精神崩溃。

蒹葭进来的第一时间并没有看到人,整个房间都被极高流明的军用照明覆盖着,远远看去只有极刺目极刺目的一片白光。

人眼适应的普通电灯亮度只有400流明,而这里足足用了20000流明的隔热聚光灯。

房间里的物体没有影子,一切事物表面都极尽可能地反射着光线,就算捂住眼睛,脆弱的眼皮也没有任何角度能抵御这种穿透力的亮度——更何况杨某人拖着重镣,手腕被铐在桌面上。

贤儿赶紧叫人停了设备,问蒹葭要不要出去。一旁的微笑面不改色,抽了张椅子坐在杨某人面前。

蒹葭倔强地推开贤儿的手臂:“我没事,我不出去。”

贤儿皱着眉,伸手摸摸他的头:“那你站远一点,再有不舒服,一定要说。”

光线一关,房间里才慢慢显出杨某人的形状来。蒹葭看在眼里,只觉得毛骨悚然。

他额头上有一大片破皮青肿的伤,被强光激出来的眼泪沾了一脸,爬下数条蜿蜒的泪痕。鼻血流满人中,铺过嘴唇,顺着下巴滴滴答答流了一滩,艳丽地趴在白的异样的皮肤上,显得格外恐怖。

桌子上不仅有滴下的鼻血,还有顺着手臂流下的血,可能是因为人挣扎的太剧烈,血珠溅了一地,光看场景就已经能让蒹葭心惊肉跳。

贤儿倒是很镇定地问看守:“怎么样了,还顶得住吗?”

“第四个小时崩溃了,把自己撞晕过去一次,又被高噪吵醒了。”看守殷勤地为贤儿搬来椅子。

“手臂这里,他想从手铐里往前伸出手来捂眼睛,刮了一层皮肉下来。换了个细圈手铐,他又用力挣扎,估计要勒进骨头了。”

“现在心律不太齐,再审很容易猝死。”

贤儿面色一变:“留这么多外伤,我们跟WBG怎么交代?”

微笑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:“行了别管了,他自己弄的。我们已经够谨慎了。”

杨某人自打众人进门就一直低着头,直到看守拽起他的头发,他才狠狠一哆嗦,努力地睁开没有聚焦的充血的眼睛。

“已经失明失聪了,”看守解释道,“现在只有触觉。”

“能恢复吗?”

“能,给他一点时间,他会慢慢适应现在的光线和分贝的。”

等到擦干净脸上的血,蒹葭才战战兢兢地看清楚那张脸原本的模样,只是面色过于惨白,几乎和死人没有什么区别。

微笑打开备忘录,语气轻飘飘的:

“通常我做这种事都会比较有礼貌,但我们这周已经坏透了,而且我现在他妈的也走投无路了。接下来的问题,谨慎回答,别撒谎,我能看出来。”

杨某人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声音,他的嗓子已经在长时间的惨叫中嘶哑了。

但所有人还是能很明显的看出他的口形——操你妈。

贤儿怒意横生,微笑冷冷地拦住他,叫人给他端了杯水。

“作为WBG的最高统治者,你能做出这种牺牲,我很敬佩。”贤儿尽量语气平和地唱白脸。

“我不想伤害你。但我们的时间不多,你最好考虑好再说话。”

微笑低下头,看着备忘录又补了一句:“等说不出话来了,你就没机会了。”

杨某人慢慢睁开了眼,第一眼看见的是蒹葭。

蒹葭对上那双充斥着恨意和痛苦的眼睛,牙齿轻轻打战,浑身都不自觉地颤栗。

“我只有一个问题,为WBG出谋划策的人究竟是谁?”

杨某人刚要张嘴,微笑一句话把他堵了回去:

“别招认你自己。我问的是想到反物质这个主意的,究竟是谁?”

杨某人哆嗦着喘着气,还不忘撕着嗓子,低哑地质问:“你早就知道WBG不是我领导的了,对不对?”

微笑冷冷一笑:“错。我现在知道的。”

蒹葭打了个冷战,忽然明白了微笑的问题。



不是任何人都能有资格掌握地球的命运。

双方都拥有数十吨的反物质,但湮灭开关并非掌握在联邦的人民手中,而是掌握在某个个体手中。

如果反物质威慑的控制权掌握在人民的大群体手中,对敌人的威慑力几乎为零——让人类集体做出毁灭的决定是极其艰难,因为这个决定远远超出了人类社会的道德和价值观底线。

比如小汪,即使身为ITC的一员,也依旧无法接受毁灭人类文明这样的制衡手段。

而如果世界毁灭的开关握在某个个体手里,那情况完全就不一样了。

于这个个体而言,决定其行为的更多是他的人格特征和心理因素,即使是基于理智,他个人的利益与人类整体利益也未必契合。

ITC队内,阿福离开后,微笑和贤儿共同握住了核弹链的起爆开关,后来握着幽灵潜艇的湮灭开关,两个联邦的命运都掌握在他们的手中。

而WBG队内,掌握着湮灭开关的人只有一个,那就是杨某人。

阿福、贤儿、微笑、杨某人,他们都是掌握同时毁灭两个联邦能力的个体——他们可以是地球的救世主,也可以是人类文明的屠夫!

两个联邦的战略平衡像一个倒放的金字塔,令人心悸地支撑在这样一个针尖般的原点上。

反物质是悬在两个联邦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,他们就是悬剑的发丝。

这就是所谓的执剑人。

但WBG成员除了杨某人,剩下几个人都是不好激进的稳定派。杨某人在明知有去无回的情况下依旧选择受俘,微笑就此断定,WBG的执剑人另有他人!

微笑要把这个人问出来——问出来,杀掉他,ITC就还有优势!

谁能疯狂至此?

谁能以全人类为赌注?

谁有足够的威慑力,能果断的决定湮灭!

他没有给任何人准备退路,他能不顾一切,选择玉石俱焚!



“嚓”的一声,匕首穿透手血肉的声音将蒹葭拉回眼前的现实。

刀尖穿过皮肤经络,扎进桌面上的胶合板,将杨某人的右手手掌钉在了桌面上。

蒹葭吓呆了。

铁链骤然猛地挣动,血从钢铐处顺着手腕流下来,杨某人骤然爆发出的惨叫听的人心肝颤。

钻心的疼痛犹如火炙一般,瞬间传遍全身。杨某人接连打了几个哆嗦,拼命咬紧牙关止住自己的呻吟,可是身体仍然不由自主地弓起,额头上冒出一层层的冷汗,犹如雨下,脸上不多的血色一点点变得煞白。

蒹葭面色发灰,不顾微笑叮嘱,一把抓住了他手腕:“我们不是说保证人质安全吗——阿福怎么办?!”

“蒹葭!”贤儿呵斥道,“别添乱!”

“没事贤儿,没事。”

微笑目光和缓,攥住蒹葭的手:“马上就要谈判,我们的时间不多了。保证人质安全……只是说说而已,WBG也不会放弃刑讯阿福。”

蒹葭麻木地由微笑牵着,定在原地。

他有些耳鸣,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
微笑手上的血沾到他手上,那双设计了无数顶端武器的手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。

微笑使了个眼神,示意贤儿把蒹葭带出去。

“我不出去!——你们……你们不能……”

无奈的贤儿和不停踢蹬的蒹葭在门口拉扯,微笑不动声色地接过旁边人递过的一管药剂,在虚脱的杨某人面前晃了一晃:

“高噪和高流明的滋味,你已经试过了。但这一管打进去,你会比刚才难受上万倍。”

微笑把东西递给看守,又补充了一句:“这东西成瘾,你自己应该也清楚这是什么。”

杨某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无法忍受的颤抖,四肢都在痉挛,血从伤处和嘴角汩汩地流下来。

他的嘴唇被自己狠狠咬出一道口子,缠着蛛网般红丝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微笑。

微笑点点头,给自己戴上墨镜:“是条汉子。”

“开灯。”

骤然加高的亮度没有给杨某人任何缓冲时间,高流明刺激着他的视觉器官,他惨叫一声低下头去,手掌却被钉在桌面,一动便疼得钻心,斑驳的衣料和皮肉一起开裂。

“80-100分贝,高频,继续。”

微笑顺便嘱咐了看守一句:“看着他点,心律紊乱就停下抢救。千万别让他死了,死了就真麻烦了。”

在巨大的噪音响起之前,微笑疲惫地站起来,在他头顶一字一句道:

“我给你最后十个小时。只要你想说了,随时欢迎。”





蒹葭当晚没有丝毫睡意。

回荡在他耳朵里的是刑讯室里永不停歇的的高噪,还有离开时男人野兽一般的惨嚎。

蒹葭没办法闭上眼睛,他一闭眼,杨某人的脸就会变成阿福的脸,那些撕心裂肺的惨叫就会变成阿福痛彻心扉的呻吟。

好不容易熬到天亮,他蹑手蹑脚地起来,想等微笑起床,却听见微笑和贤儿已经坐在了办公室里,来汇报的是昨天晚上的刑讯官。

“……他一直在叫,耳压不平衡,鼓膜受损……视网膜灼烧,对,永久性的……”

“……声带撕裂,叫了十个多小时,失声了……”

蒹葭听得腿都软了,身体里的血液似乎都因为那可怕的景象急速地冷却了。

他想悄悄离开,颤抖的四肢却像扎根在了原地,无法挪动半步。

“手怎么样?他那只右手。”贤儿问道。

“……匕首本来就穿透了手掌,他挣扎时,刀刃割断肌腱。右手已经失去抓握能力,时间太久,不好救了。”

杨某人虽不是决策者,但WBG队内,极夜还未长成,他算得上是唯一的战争主力。

身为战士,沦落至此,不如一刀抹死了痛快。

微笑的钢笔被扔在桌子上:“还有触觉就够。”

“先别动神经药剂,”微笑补充,“换只手臂,拿刀刻字问他,到底是谁。”

刑讯官领命而去,贤儿叹了一声:“不知道阿福现在怎么样了。”

微笑的语气十分不忍:“我不知道跟蒹葭怎么说,这需要一定的心理准备……阿福的情况只会更坏。”

蒹葭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,伴随着脉搏的跳动,一下一下的牵扯着灵魂。

刑讯官出门后,很快又进来一个探员,语气焦急:

“部长,我们在小汪指挥官的住处发现了一本写了字的日历!”

只听微笑和贤儿一下子站了起来,椅子在地面摩擦,发出巨大的声响。

门外的蒹葭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,窒息的厉害。

“日历最后一段话是写给微笑部长的。小汪说要去WBG联邦,拿自己把阿福换回来,让蒹葭住手!”



微笑心下震动,还没等他反映过来,门口就传来一声闷响。

众人一惊,抄起枪械几步就冲了出去,却看见了穿着睡衣瘫坐在地的蒹葭。

微笑连忙屏退闲杂人等,和贤儿一边一个把蒹葭扶起来。

“蒹葭你什么时候来的,怎么不进来?……脸怎么这么白……你能听到我说话吗……”

贤儿不急是不可能的,毕竟他一开始就不赞成蒹葭跟着刑讯。看小孩眼下一片乌青,以为他是被吓到了。

“蒹葭你说句话!你没事吧?”

微笑也慌了。

蒹葭十六岁之前一直活在象牙塔里,阿福从不让他参与战争实践,那些泥泞的、不堪入目的血肉都化作一个个无足轻重的数据,参与到他专一又单纯的生命里。

设计室、卧室、实验场,蒹葭的生活三点一线,灯光下的设计图和建模、精妙的机械、准确的数字就是他的全部人生。

微笑想,若是阿福还在,一定不会答应让小孩参与刑讯。昨天自己轻举妄动,不知道会给他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。

蒹葭紧紧地抱着胳膊,失魂落魄,声音在颤:“我是不是做错了?”

贤儿还以为他在说幽灵潜艇的事:“事情已经过去了,不要再纠结了……”

“不!”

蒹葭突然厉声尖叫起来,把两个人吓了一跳。

“如果不是我恃才傲物,我不知道天高地厚,我居然认为自己可以……可以拿捏一个国家……如果我不那么疯狂压榨WBG,他们就——他们不至于被逼到用反物质!”

蒹葭举起双手死命地捂住耳朵,试图来抵挡着外界带来的一切杂音。

他的声音短促而尖厉,嘶哑而高亢,听得人心里极慌,灵魂似乎都在油锅里煎熬。

“是我!我太过分了……我不应该那么狂妄,不该把WBG逼到走投无路,小福就不会被抓走,汪总也不会离开!ITC就不至于陷入险境!!”

多日的压力与愤怒化为绝望与恐惧,似乎要在一瞬间抽干他的全部血液,所有伪装的镇静在一刹那终于全部崩溃了。

他再也无法直视着这一切,他再也无法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。

蒹葭死死抱住微笑,如同天灾之下失去庇护的孩童,失声痛哭:

“笑哥,我害怕了!我害怕了!!”



贤儿亲自安抚蒹葭,微笑负责了后续审讯内容。

微笑缓缓地松开拳头,抬起头看向月朗星稀的夜。

距离约定的谈判时间还有十个小时,杨某人依旧没有招认。

他完成了WBG最后的任务。

“右手掌的伤口太大,左臂也找不到地方下刀了。他只做口型说疼,好像在求饶,但是问他,他又一声不吭。”

刑讯官谨慎地打量着微笑的脸色:“部长,还审吗?”

“……如果还要审的话,也不是没有办法。伤口覆盖涂料可以遮掩具体伤情,后期也能延缓痊愈速度……”

他这是打死了也要撑到底。

距离谈判时间太近,ITC已经没有希望了。

微笑无力地挥了挥手:“去吧,按你说的去做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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